主的恢复与神心愿的完成 | 李弟兄文集一九六八年第二册

第十一篇 往事的交通

读经:以弗所书三章二十至二十一节。

本篇信息我们要交通主在我们中间的历史。有许多青年弟兄姊妹,对主带领我们走这条路的历史不十分明白。他们也许这里一点,那里一点,听了一些,但还没有听过完全的交通。因此,我盼望能清楚、简要的,把主在我们中间走路的历史告诉你们。盼望你们能得着一个深刻的印象,并且从已过的历史中,看清楚一条正确的路,就是主在地上恢复的道路。

初期见证的兴起

主的福音传到中国,主要是从前一个世纪开始的。当时在本国人中,并没有兴起多少有力为主作工的人。等到这个世纪起头的时候,主在中国的南方和北方,兴起了几位为主作工相当有力的人。在南方,主兴起了一位姊妹,名叫余慈度。她得救之后,里头就有一个负担,要为主在中国传福音。她的家人送她到英国念医学,她却在轮船上感觉里头的负担越来越重。等到船到了法国,她受不了,就去告诉船长,她要下船回中国传福音。船长无法理解,但因她坚持,只好让她回家。她就这样回来了,家人很不谅解。她出了莫大的代价,开始一路传扬主的福音。从那时候起,她大有主的能力,先在上海一带为主传福音,带领许多人得救。

一九二○年,她从上海到福州传福音。在那次的布道里,我们前头的同工倪柝声弟兄得救了,那时他十七岁。他的得救非常彻底,因为余慈度姊妹传福音很有权能。倪弟兄曾亲自见证说,就在得救的那天晚上,他看见了一个异象,主呼召他。所以,他那天不仅得救,也蒙了呼召。

当时离福州不远,在闽江下游,有一个地方叫罗星塔;那里住着一位英国年长的姊妹,和受恩教士(M. E. Barber)。这位姊妹年轻时被圣公会差来,在福建兴化一带作工,而后被人诬告,差会把她调回英国。她忍受冤曲,不为自己申辩。到了一个时候,主把她的事情表白了,她就脱离差会,凭着信心,一个人来到中国。她回到中国,就在闽江下游的罗星塔住了下来,为主作见证。这位姊妹相当认识主,在主里很深,我们诗歌本中多首很深的诗歌都是她写的。

倪柝声弟兄得救后,即和几位同时蒙恩的少年弟兄一同追求主,他们遇见了和受恩教士,就到她那里得帮助。倪弟兄曾说到,去的少年弟兄不少,姊妹也有一些,但都给和受恩教士责备得一个个离开了;倪弟兄却未因此退去。倪弟兄说,“我最喜欢将自己送去给和受恩教士骂一场。过些日子我失败了,没有办法,我就又把自己送去给她骂一场。经她一骂,我又起来了。”倪弟兄常说,他得救是借着主所用的一位姊妹,得救之后受造就,也是借着一位姊妹。因着和受恩姊妹的介绍,他知道好多属灵书报,就尽力购读那些书报,并且认真查考圣经。因此,倪弟兄很早就得着亮光,看见主如何是生命,并看见公会是如何不对,也有了对召会的一些基本认识。

一九二二年,就是他得救整整三年后,他和一些弟兄姊妹开始脱离宗派,在召会立场上聚会。开头时那个聚会的光景相当好,他读经很殷勤,也肯出代价。虽然他是个年轻人,但他在主面前蒙恩,立定志向,凡是主的话所没有说的,他都不要;凡是主说的,他要绝对的跟从。以后,他内心有一个负担,每周六整天禁食,专特为着第二天主日传福音祷告。不久之后,他所就读学校里的同学,一百多人差不多都给带来归主。这是很好的起头。

李渊如姊妹是我们中间年长的同工,那时曾被他们请去作工,也看见那种复兴的光景。她亲自见证,那个光景是何等的荣耀。那时还没有聚会所,也没有座位,听道的人都是自己带着椅子来的,散会时还要扛回去。那种光景真是荣耀。

到了一九二四年,不幸的事发生。在那些青年弟兄中间,有一位较年长的,相当有福音的恩赐,在各地布道非常受人欢迎。他来到上海,遇到宣道会的一位西教士,向他题议说,你这个青年人出来作主的工,需要接受按手封立。他接受了这话,就定规一个日期,请那位西教士从上海到福州,给他行按手之礼。这岂不是回头走公会的老路么?当时倪弟兄勇敢站起来抵挡这事。不料,那位较年长的弟兄竟联合其他五位弟兄,联名把倪弟兄革除了。这六位联名革除倪弟兄的人,后来都没有好好走上主恢复的路。这实在是一件严肃的事。

这件事发生之后,倪弟兄觉得他不应该争什么,就在一九二四年底隐藏起来了。从一九二五到一九二七年这段期间,他发行了基督徒报共二十四期,影响全中国南北寻求主的人,尤其是青年人。一九二八年,倪弟兄复刊了从前于一九二三年发刊,又于一九二五年暂停的复兴报。一九二六、二七年,他受主引导到了南京、上海为主作工。一九二六年底上海召会开始有了聚会,正式上轨道则是在一九二八年。

北方见证的起头

这时我们中间年长的同工,汪佩真姊妹蒙主呼召为主作工。她是在读中学时,听见福音得救的;她的父亲是浙江嘉兴县的县长。汪姊妹得救后里头就真是发烧,疯狂般要出来为主布道作工。在四十年前,一个官家小姐,中学还没毕业,就要出来作游行布道家,这在人看真是发疯了。一九二五年,汪姊妹受主引导从上海到华北传福音,在那次传福音中,我得救了。我的得救是透彻的,并且在得救那天,我在回家路上就蒙召了。那时正逢倪弟兄出版基督徒报,我很快的得到倪弟兄所出版的书报。借着这些书报,我的眼睛被开启,看见基督教的错误,并且认识召会的路。一九二七年冬天,我正式从我所在的公会脱离出来。那时我在北方,与倪弟兄没有见过面,但是曾通过信,与他在属灵的事上有过一些交通。

过了五年,主在我的家乡山东烟台开始了召会的见证,那时我已经在洋行里作事。到了第二年,因为那里的工作相当蒙主祝福,担子也加重了,我就受主引导,有意放下职业,全时间事奉主。一九三三年八月间,当我正在考虑这事的时候,倪弟兄正从国外回来,他在回国的船上有一个很重的负担,就写一封非常短的信给我,信上说,“常受弟兄,关于你的前途,我觉得你应当全时间事奉主。你感觉如何,愿主引导你。”这封信到达时,非常加强我里面的感觉,印证我在主面前所受的引导。所以我就辞掉职业,离开烟台,经过天津、北平、南京,到上海住下。一面作倪弟兄的客人,一面作受他训练带领的人。

我在上海住了三、四个月之久,经过了一次特别聚会。一九三四年,有一天,倪弟兄来看我。他说,“常受弟兄,这里的同工们都觉得,你该把家眷接到上海来,与我们一同作工。你把这事带到主面前,看主怎么带领你。”我就把这件事带到主面前。主给我看见,祂的工作和见证,乃是一道流;就如行传一章所说,这个见证要从耶路撒冷起,一直流到各地。(8。)我里面就清楚应该到上海,南北合并成为一道流,而后再往外流出去。所以,在一九三四、三五年,我大部分时间都留在上海。在这期间,主实在恩待我,给我莫大的机会,有所学习。之前,我可以说只有一颗爱主的心,但是对召会的路,对生命的路,认识得实在太少。那一段时间因着住在上海,主把我摆在工作中心的地方,也摆进召会的责任里,我所学习的就多了许多。到了一九三五年,工作中有发展,派我住到天津,开展天津和北平一带的工作,一直到芦沟桥事变。

抗战期间的试炼与复兴

一九三四年,倪弟兄蒙主光照,开始看见地方聚会的界限;到了一九三七年,就看见地方召会的立场。在一九三四到三七年之间,主更给我们看见,基督在我们里面,如何作我们得胜的生命。所以,一九三五、三六、三七那几年的讲台信息,多半重在基督是我们得胜的生命。这样,我们不仅对于外面的路,召会的立场清楚了,同时对于里面的生命也有相当的认识。

这时,中日战争忽然爆发,沿岸一带的弟兄姊妹大多退到后方;这对我们各地的召会是相当的打击。那时我正在山西、陕西一带作工,听见战事起来,赶紧回到北方,要把家眷接到后方。那知一回到北方,时局变动太快,不许可我这个行动,我就陷在北方日军占领之地。

当时上海的租界仍然存在,上海召会没有受到战事太大的影响。到了一九三九、四○年,主带倪弟兄看见,召会是基督的身体,身体上的肢体个个都应该尽功用,有全体召会的事奉。这件事先是在上海召会开始实行;上海一开始全体事奉,我也到那里受训,得到相当大的帮助。因此,在一九四○年,我从上海回到北方,就照样带领召会往前,有身体的事奉。到了一九四二年,上海召会因为外有日军压迫,内有仇敌攻击,不得已停止聚会;所以,上海召会的身体事奉,只开了一个头,并没有作得完整。

然而在北方,虽然规模小一点,却是作得非常完美。到一九四三年,身体的事奉就完全具体了,同时也带进一个莫大的复兴。我一生直到今日,还未看见有那一次的复兴,像一九四三年在北方的烟台一样。那时召会的人数不多,只有八百多位弟兄姊妹,但几乎个个都奉献自己,把所有的财物交出来,为着主的福音行动。就在那时,有一百多位大人孩子,同时移民到内蒙古的绥远。结果,在一年之内,那一带有四十几处地方召会兴起。他们不是个人出去,乃是团体的出去。此外,还有三十位左右的圣徒,去了东北鸭绿江下游的安东,那里的召会也大大的复兴。

当时,我们有一个沉重的负担,要用华北受过训练的弟兄姊妹,去开发西北。因为众人都有信心中国一定胜利,到时就可以用华北的人才,配合东北的财富,发展西北的工作。可惜中国刚刚抗战胜利,又有了内乱。这个计划至终无法实现。

胜利后的复兴

胜利之后,我有一个负担,从北方到南京、上海,看望弟兄们;因为有五、六年的光景,彼此断了交通。那时在南京有一些弟兄在聚会,上海召会在一九四二年停止聚会,到了一九四六年刚有一点恢复。我去的时候,有一百多人擘饼。弟兄们要求我留在南方,经过祷告、寻求,我觉得那是对的,就在一九四六年底搬家到南京。我自己就在上海、南京两地工作,两边兼顾。一九四七年底,上海复兴起来了,擘饼人数增加到一千多人,分在十六、七个分区。

这时候闽粤两省的召会,因着抗战的缘故,许多弟兄在立场上站得不确定,变得非常紊乱、非常弱。他们听到上海召会的复兴,从福州、厦门、汕头、广州都有信给我们,要我们去访问。一九四八年,有几位同工就一同访问闽粤两省和香港。访问期间,我们有一个负担,要去住在福州倪柝声弟兄所住的地方。那时倪弟兄因着上海弟兄们闹事,停止了尽职,一直没有恢复。我们到了福州,福州召会有了一个复兴。在那个复兴中,倪弟兄的职事恢复了。我就要求他去上海,因为那年四月间,在上海有一个同工的交通聚会,各地爱主、追求主的同工都会来。倪弟兄答应了,就与我们一同到了上海。他一到上海,就带进一个更大的复兴,那可说是全国性的复兴。主在那里作了荣耀的工作,无数的人流泪悔改,懊悔他们前几年的错误。倪弟兄的职事就这样正式恢复了。

此后,倪弟兄带着一部分同工,以及一班渴慕追求主的人,到福州鼓岭,给他们为期四个月的训练;那就是鼓岭第一次的训练。训练完毕,众同工和所有追求的弟兄姊妹,从鼓岭下来散到华北、华南,立刻全国各地都有了复兴。

局势变动的影响

一九四八年十一月间,国内局势大大的变动。那时我正在杭州有一个特别聚会,同时背负一部分责任,要把一些弟兄姊妹,从钱塘江移民到江西弋阳。刚刚好聚会结束,事情办完,我接到倪弟兄的电报,召我速速回上海。那时国际局势恶化,局面艰难。我赶回上海,和倪弟兄谈到时局的逆转,不能不考虑工作与召会如何应变。倪弟兄就召集那些在上海的前头同工,有一次谈话。同工们来了,倪弟兄一开场就说,“因为时局改变了,我们在主面前觉得,要打发李弟兄离开中国大陆到海外。他愿意去也要去,不愿意去也要去。”我事先一点也不知情,当时听见了也不能讲什么。他又说,“我们其他的同工,从今天起,都要到主面前寻求主的引导,或留或去;这里的工作不能定规什么。”在这时期,我们知道中国的局面要变了,所以拍出电报,请求全国各地召会,为着主的工作向主呼吁。这是一九四八年十一月间的事。

到了第二年二月间,局面更吃紧,倪弟兄又到上海,再召集一次同工聚会。这一次聚会他稍微清楚了,他仍然坚持要我离开国内,却要所有同工都留在国内,为主拚上去。他不像第一次,要大家寻求主的意思或去或留。这一次,他说了一篇很长的话,说他必须要留,所有的同工也要留下,准备为主牺牲。

这个聚会是在下午,聚会完了之后,有姊妹替我们预备饭食,倪弟兄和我就到弄堂散步。我抓住机会问他,为什么大家都留下为主拚上去,却要我一个人走?我很沉痛的说,“是否我不配为主舍命?”倪弟兄转过身拍拍我的肩膀说,“弟兄,不是的。你要了解,我们准备拚上去,是希望主怜悯我们,替我们开路。但是,我们怕有一天我们被一网打尽,所以你出去了,我们在海外还能有一部分留下。”当时,我们两人说这话是很严肃的;我们都落下泪来。我就说,“弟兄,你既这样说,我接受。”他立刻问我,是先去香港,还是先去台湾?我说,我一点也没有意见,他怎么安排,我就怎么接受。

那时上海召会在南洋路买到一块很大的地,价值美金十万五千元,要在其上造一所里面能容纳三千人,外面能坐二千人的会所,并且马上就要开工。倪弟兄因为要到鼓岭完成第二期训练,就吩咐我留在上海,负责把这个会所造起来。我就留在那里造会所,一直到一九四九年四月底,大会所大体都盖好了,只剩下玻璃没有装,粉刷油漆没有作,我忽然接到倪弟兄一封电报,要我把上海召会的一切责任,交给地方上的弟兄,然后到他那里。因此,我去了福州。因着局势改变急速,我在福州仅仅住了一周,就必须离开。倪弟兄尽力为我买到一张机票,我便把什么都撇在福州,就搭机飞到台湾。

台湾工作的开始

那年五月底我到了台湾,不久我的家眷也来了。我永远不会忘记,我们刚来时,全家十口就挤在一所十六个塌塌米的房子里。那时各地的召会都是租用日式的房子,弟兄姊妹的人数也不多,全省从北到南不超过三、五百位,在台北也只有几十位。我们在国内,多少年来的工场都是广大的,全国各地都有召会,而且我是在工作中心的上海,有一个大的地方召会,每次聚会至少有一两千人。这时来到台湾,看见弟兄姊妹七零八落,聚会走上塌塌米,还要先脱鞋,我里面真是从头顶凉到脚底。在这里有什么可作的工呢?我心里实在失望,觉得没有什么可作的。头几周,除了弟兄们安排特别聚会,我去讲道之外,其余大部分时间是躺在家里,看着天花板,长声叹息。

这样过了大约一个多月,我里面开始觉得,无论如何主带我到这里,总有祂的意思。我听说从台北一路到高雄,铁路沿线都有一些弟兄,所以我就各处去看看他们。那时高雄召会在前金区聚会,也是日式房子,人数很少,由曲、林、郑等弟兄负责。台南召会也刚有一个起头。而后到了嘉义,嘉义的聚会还未开头,我们召集了几个人,在一位姊妹的地方开始聚会。然后又到台中,那里聚会也是刚形成。之后到了新竹,新竹尚未有正式的聚会。我沿铁路线这样走了一回,给我的印象是有可作的。回来后,我和台北的弟兄们交通,说有可作的,大家都很喜乐,就同心合意的开始聚会,开始工作。

一九四九年八月一日,主在台北给我们预备了一个小会所,大概能坐四百多人。在那一年之内,台北的聚会相当蒙主祝福,人数加增了三十倍,从几十位增加到将近一千位。其他的地方也有开展;这样主的工作就开始了。

海外的交通

到了一九五○年,倪弟兄从大陆出来,到了香港,香港召会就复兴起来了。他拍电报给我,我就去了。我抵达香港的第二天,正是那里复兴的时候,早晨有事奉的聚会,同工们和有心事奉的人都在。倪弟兄就带我到那个事奉聚会里,一开始就对我说,“弟兄,你要按着主所给你的权柄,把香港召会一切事奉的事,同工的事奉、长老的事奉、执事的事奉都安排一下。”他这样交待后,就再也不来参加事奉聚会了。我就在香港,尽所能的将召会中长老的事奉、执事的事奉,完全安排妥当。住了一个半月之久,我于四月一日返回台湾。之后,我与弟兄们更加积极的向前。那实在是蒙福的日子,这里的工作一天天的开展。

到了一九五○年十一月间,我应邀到马尼拉,在那里的工作就开展了;因此,马尼拉与台北两地的召会就有了交通。因着这个交通,在财物上也有来往,使主的工作大大的开展。

台湾八年的试炼

到了一九五二年春天,我第三次从南洋回来,有一次特别聚会。那次有许多弟兄姊妹完全奉献,全时间事奉主。我记得至少有五十人以上,或者多一点,全时间事奉主。有好些青年弟兄姊妹,都在那时被主兴起来。从那时起,我们开始有了训练,工作开展很快。到了一九五五年,全岛弟兄姊妹的人数已经扩充到三、四万多,同工们也到了一百位,有擘饼聚会的地方约几十处,情形相当可观。

然而在那时,我们作了一件不够谨慎的事,叫我们中间引起了立场的争执。至少有五、六位青年同工受影响,接受了不确定立场的教训,开始在我们中间有了异议。这种不同心的情形,叫主的工作受了很大的亏损。从一九四九年到一九五五年的头六年间,弟兄姊妹由三、五百位扩增到三、四万多人,全时间同工从我一个人扩展到一百位,地方召会扩展到几十处。然而从一九五七年到六五年,这八年间我们几乎没有扩展,全时间的同工不只没有增加,反而被破坏了二、三十位。

美国工作的开展

在这过程中,从一九五八到一九六一年,我曾三次出国。第一次是应邀访问伦敦、丹麦;第二、三次是专去美国。第三次,就是在一九六一年,我到了美国,里头的愿望是住两三个月就回来。不料这一次去,我在环境上被主留在美国,不能马上回来。最后,到一九六二年十月间,我里头就清楚,觉得应该留在美国,不应该快快回来。十一月间,我去加州首府沙加缅度(Sacramento)访问,在那里仅仅住了三个晚上,聚会的人只有三十几位,当中只有两个中国人,其余都是美国人。很希奇的是,头一天晚上聚会就开了。那三个晚上的聚会实在太好,我里头得着很大的印证。这样,沙加缅度的工作就开了。

接着我到了洛杉矶。那时洛杉矶的聚会开头没有多久,仅有二、三十人聚会,大部分是中国人。我和另外两位弟兄在洛杉矶,天天早上八点半钟好像上班一样,来在一起跪下祷告,一祷告就是几个钟头。这样祷告了三周多,到了十二月底,我们就定规要在洛杉矶有一次特别聚会。因着没有聚会的地方,我们就借用一位弟兄家的客厅举行。在那次特别聚会中,主的工作爆发了,人数越过越多,并且增加的都是美国人。从这时起,美国的门就开了,我就被请到一地一地访问。

值得一题的是,那一次特别聚会带进一位美籍中国弟兄,他一进来里头就烧起来了。他有一天早晨起来,里面有一个负担,觉得主要他作一件事,但他不知道是什么事。他是个公务员,只好照往常驾车去上班。到了上班的地方,车子停好后,他看见前面有一个美国青年,手里拿着一本书,是英文本的“正常的基督徒生活”。他里头就有个感觉,好像主要他去接触那个青年人。青年人正要过街,这位弟兄就说,“好,主,但是你必须管制路灯,把他留在那里,叫我能够接近他。”果真如此,主管制路灯,他就跑上前去。他问那青年人,那本书是不是“正常的基督徒生活”?青年人说,“是阿!”他说,“这书的着者倪柝声弟兄,他有一个同工李弟兄,现在就在洛杉矶市内天天讲道。”那个青年人说,“好,请你把地址抄给我。”这样过了大概二、三天,就在主日的晚上,我们正在擘饼,那个青年人带着二十几位青年人来了,都是大学生。以后,他们多半在我们中间聚会,这实在是主作的。

主的祝福是在召会合一的立场上

一九五一年第一期话语职事正刊里,有一篇名为“关于我们的来台”的谈话,说到主把我们带到台湾,有祂的美意。台湾这地方通着南洋,也连着东洋,我们若是以此为中心,有一天主会把见证传到南洋,也带到东洋。当时我们一点也没有想到西洋,但感谢赞美主,今天不仅是南洋通了,东洋连了,更希奇的是西洋也接上了。

我们中间没有属灵大汉,没有组织的作法,也没有人工的联络,这些祝福所以能带进来,全是因着这条路、这个立场。这一个立场,这一条路,从倪柝声弟兄开始摆在我们中间,始终没有改变。今天有人说我们中间起了分裂,我绝对否认。我不承认有分裂,因为我们前面的同工,从开头看见这条路,我们就一直同工到今天。所谓分裂,是后进来的人,他们想要另走一条路,但是行不通,因此就出去了。

这种出去的情形,不是从台湾才开始的。从前在福州,一九二四年就发生过这个问题。而后在上海和香港,也有类似的问题发生。这都是因为后进来的人,要在这条路里作别的工作,作不通了,就出去另有自己的聚会;他们明显是另走一条路,从我们中间出去了。

附带的说,有人传言那些出去的人,是被我们革除的,绝没有这事。在我们中间,主的桌子向来是向神的众儿女公开的,但是工作的责任不是向大家公开的。每一个圣徒都能作弟兄姊妹,但不是每一个圣徒都能作长老,这是原则。所以,请一些弟兄从长老职分退下去,并不是革除。我们召会是站在合一的立场上,不管人的意见是否相同,大家都是神的儿女,都能一同敬拜;但是对于责任,对于工作,那是一个同心的问题。若是大家不能同心就不能同工,就不能同负一个责任。

我们都要清楚主带领我们所走的路。从一九二二年开始,至今一九六八年,四十六年来这条路从来没有变过,从来没有改过。我们前头的同工,虽然有过不同的意见,但我们从来没有分裂过。主的怜悯,主的祝福,的确是在这条路上。在开头的时候,台湾只有三、五百位弟兄姊妹散居在岛上,但是现在仅仅台北召会就有一万三、四千位弟兄姊妹。虽然我们不够忠心,受到打扰和打岔,但主的怜悯还是这样丰厚。这不是人力所能为的,乃是主眷顾祂自己的立场,祂自己的道路。我信将来这一条路所带进来的祝福,要比现在多得多。不仅在台湾这里,相信在美国,在西方,主的祝福是更加多。主的工作要通过美国,达到南北美和中美,也要经过美国,到澳洲、欧洲、甚至到非洲。相信主要开广祂的道路,主要祝福、表白、证实这条路。

今天我们中间有这么多青年弟兄姊妹,我们真是敬拜主。一九四九年,当我躺在床上看天花板时,作梦也不会梦到,今天能有这么多弟兄姊妹为主作见证。这不是人为的,这是主作的。这是祂的路,祂的立场,祂的见证,祂的工作。

记得在那些受试炼的年间,于一九五九年有一次训练,那时每晚我都释放约翰福音的信息。一天晚上,我讲到约翰二章,主耶稣说,“你们拆毁这殿,我三日内要将它建立起来。”(19。)我在台上曾当众说,我知道在我们中间有人作拆毁的工作,在台湾的工作如果不是出乎主的,你们拆毁是应该的;若是出乎主的,你们所拆毁的,主在三日内,在复活里要再建造起来。我敬拜主,人在这里拆毁,祂却建造。少年弟兄姊妹能在召会中追求,这绝不是人工,不是出于人为的。乃是那位怜悯的主,恩典的主所作的。所以,我有把握并且相信,主还要开广祂自己的路。有一天你们更要看见,主是何等眷顾我们。

一九六八年八月十日晚上讲于台北

原刊于一九六九年三月“话语职事”第二百十二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