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是个罪人蒙主恩

我是安徽人,一九一五年生于灵秀的南京。父母生了我们姊弟八个,不仅养育我们,还供给我们读书,使我们各人能过所爱过的生活,从事所爱作的工作,叫我们在世上不是白过日子,乃是都有成就。其中父母给我们最大的益处,就是他们信了主,得着了主,也把我们八个儿女先后都带得救了;使我们有主在我们灵里作生命。

不只我们全家得救,弟弟(排行第七)的妻子也得救了,她聚会、服事都不落人后。四姊二十四岁时病逝;三姊没结婚,在公会传道;我的丈夫张湘泽和我都是同工,都是服事主的人。

我得救前是家里八个儿女中最坏的一个,例如偷父亲的钱买东西吃。父亲是个外科医生,平常工作很忙碌,每晚看医书都要到夜里一两点,早上八点钟就起来,所以睡得很少。他的钱都算好放在一个地方,家里的人都没有法子拿到,但是我拿得到。我就到离家较远的店(以免人认得我)里去先拿点东西吃,不久就付一块洋钱,那时一块洋钱可以吃很久。父亲看出来,钱少了一块,他不知道怎么少的,但是他也知道没有别人会作这件事,一定是我。在我得救之后,就再没有偷过钱,所以他对人说我是真的悔改得救了。

十一岁时,我在教会学校读小学五年级。那时正是蒋先生北伐的时候,国共是合一的。许多男女政工人员,站在街上的石头上演讲,我听了很兴奋,回家就替自己起了一个名字,心想将来一定要用这个名字,成为一位政治人物。平常我都是一觉睡到天明,除了半夜母亲叫我起来上马桶(是那种加小盖子的),否则我会尿在床上。我常误把鞋子当马桶盖放到马桶里去,而在第二天大叫我的鞋子在哪里?但是那一天不一样了,半夜是我先起来把父母叫醒,告诉他们我要叫什么名字,作什么大人物,说完了我又睡了。父母是怎么想我不知道,但我得确是作了六年的政治梦。

我的父母爱主,因此在我们小的时候,就常在主日带我们去儿童班,唱诗歌,听圣经故事。那时我自己没有得救,并且一直问:‘我怎么知道你们所说的耶稣就是神?’凡问到我信不信耶稣,我都是回答说不信。

十三岁时,母亲去世,父亲在医院里很忙。他对我说:‘你们兄弟姊妹这么多,(一个儿子,七个女儿,我排行第五,)别人我都可以管得了,你,就在于你自己了,你若往好里走,他们没有一个能比得上你,你若往坏里走,全世界也没有几个能像你那么坏的。’知子莫若父。当时我心里想,谁不想作好,若是作好很吃力的话,我就转头向坏里走。这个世界上有岳飞,也有秦桧。总而言之,我要给人看见,这个世界里曾有过我这个人。

从小一直到得救,我这个人好好坏坏的,坏事作了很多,但也作过一些好像是好的事。有时背着我的小妹妹出去玩,或者和弟弟去别人家里看新娘子,也会到别人家里去站在棺材面前看他们给死人穿衣服,有很多人在那里哭,还有些和尚,也不懂他们是在唱些什么。这些事都是我们这些生长在信耶稣的家庭里所没有的。我是一个坐不住也站不住的人,那里有事情我都要跑去看看。我的个性像男孩子,不喜欢和女孩子玩,总是往外跑。我从小学一年级起,一下课就跑出去,天黑了才回家,吃了晚饭,坐下来,读一点书就睡了,因为跑得太多,睡得也快,总要睡十个多小时。

我每天只要读一次书就会背出来。到了中学,也是一天要读一课书。预习时,我就试想如果我是老师,就要注意这几句。常常我所注意的,正好是老师所注意的。我们的分数不是一百分最高,乃是九十分,六十分以下不及格。常常在考试前两天我的国文课本就不见了,(因为在课本上有我标出的重点,)同学们拿去看,结果分数还是没有我的多。我不怪他们,只是不懂他们。

到了我十七岁的寒假时,有一位五十岁的美籍希腊人,到我们的公会来传道。我的大姊(大我十岁)很爱主,就请他带我得救。他问我信耶稣么?我告诉他不信。他又问你信圣经上的话么?我告诉他不信。他就哭了,对我说:我要天天为你祷告,使你得救。我心里想,信不信是我们的事,与你何干,你何必哭?

过了一天,他又叫我去,对我说,我祷告一句,你跟我祷告一句。我口里说好,心里却想,你怎么说,我不信就是不信。他教我说:‘主耶稣阿,求你可怜我这个罪人。’我一听,这个话我不能说,我既不是罪人,(没有一个不信主的会说自己是罪人的,)我也不要人可怜我。但是我自己又想,人家叫你跟着祷告,你说好,人家说了,你又不开口,这个对么?我只好开口。当我这样一开口,呼喊主耶稣,即刻主就住到我里面来,于是我得救了。我非常喜乐,觉得主很近。我天天祷告,也读圣经。我得救后不久,他就回他本国去了,我再也没见过他。虽然如此,他却是一位天天为我流泪祷告,使我很快得救的人。我求主记念他的忠心,使他得着他的赏赐。

十八岁那一年夏天,我中学毕业。在二月时,我们女生部的女校长和我们谈话,问我们秋天要不要去金陵女子大学就读,她可以替我们先办。我顾虑家里每隔二年,就有一个去读中学或大学,父亲的担子会不会太重。所以我是盼望读神学,但是读神学要年满二十岁才能入学。女校长也知道我家里的情形,就叫我到她的学校里教小学五、六年级,到了二十岁就可以去读神学。

十八岁的秋天我回到母校教小学,一位三十几岁曾教过我数学的男老师,看见我这么年轻就不读书了,就很重的讲我。我夏天回家去(在另一个省里),父亲因四姊是读师范不需要用家里的钱,就说我应趁他有钱供我时去读大学。说就对主说:让我多读点书,现在当先去读大学,再去作事,到了三十岁,为论我作得多好,都必放下,去读神学来服事你。我甚至对主说,你不也是三十岁才服事神的么?于我就到了金陵女大学去读书了。不到一个月,我头上就长了黄水疮,疮所流出来的黄水流到那里,疮就长到那里。南京有个父亲的老同学,他和父亲像亲兄弟一样,在那里开医院,他就把我的头发剪去很多,在我头上用许多裹布包着,很痛。我就住在金陵女大的医院中,一天要睡十六个小时。放假后我就不能再住在金陵女大,因为我不再是他们的学生了。我母亲的一个同学,当时正好在女神学院作事,就叫我住到她那里去,我每天早上先坐在院子里读圣经,再读书。到了秋天就去读中央大学。夏天有几位神学院的同学放假也是不能回去,就与我一同住在女神学院里。她们知道我的事情,就对我说,你小心又要长黄水疮。

到了神学院开学时,我就不能再住在那里,必须是他们的学生才可以。所以我就进了神学。在神学里一周至少要读八课书,我就这样住下来,两个人一个房间。有一个主日下午,同房间的姊妹,拿着圣经很快的往前走,我就问她,你往那里去?她说你要来就快跟来,我就叫她等我拿着圣经一同去。神学院的旁边有一个小房子,里面住着一个弟兄和他的太太与一个小孩。这位弟兄名叫唐守临,诗歌唱得非常好,诗歌内容不像公会里唱的,我就向他买了一本诗歌。神学是下午五点下课,六点吃饭。五点下了课,我与三位姊妹坐在院子里唱诗歌,觉得主就活在我里面,非常喜乐的向着天。

在这个时候李渊如姊妹正好来南京,要看望一位身体有病的姊妹,唐弟兄就告诉我,李小姐是我们中间最强的姊妹,所有倪弟兄的著作都是她编辑的,她从前在北京的同学都称她为女状元。唐弟兄带我去看她,她一看见我,就问我清楚得救了没有?这个问题在我是太清楚了,我就很详细的说给她听。不久日本人与中国打仗,很多人就往西边去,我也到了汉口。听说李小姐也在汉口,我就找到会所,他们说李小姐去了重庆。

那时正值寒假,我的大妹妹(排行第六)再读半年就高中毕业了,于是我们就在那里住下,直到夏天,我妹妹毕了业。汉口聚会是在楼下,楼上有四间小房,我和两个妹妹一间,从北方来的一位姊妹和她的女友一间,她的弟弟住楼梯口那一间。主日我提早五分钟坐在下面要聚会,但里面问自己,你为什么不蒙头?我就说我没有蒙头帽。正在这时候,那位北方来的姊妹向我招手,叫我上去,对我说,今早我睡得快醒时,梦见我问你为什么不蒙头,你说你没有蒙头帽。我正好有两个,这一个就给你。从那时起,直到现在,我聚会时都蒙头。

那个时候日本人已经到了汉口,我也准备要去成都,而当时汉口也有许多学生要到成都读书,我就想租间房接待,使那些信主的人每天早晨能一同读点圣经,没有信主的就带他们得救。李小姐知道了,就对我说:‘现在不是你作工的时候,你最小要学习六年,否则你就像青竹竿插在水里,不知深浅。你祷告主,若是出于主,你我跟我回上海去。’我心里想,不用祷告主了,我跟你去。能有一个人肯教我,使我能好好的服事主,这是我求之不得的事。她比我大二十一岁,对我就像母亲对女儿一样。我还没有看她对别人是这样的,她使我这个人改变不少,也懂得很多。她实在是成全我太多的人,也是我这一生永不会忘记的人。

一九三七年起,倪弟兄的福音书房移到上海,请李小姐在编辑的工作上帮助他。从那时起,所有倪弟兄的著作都是她所编辑的。她也带我在书房里跟她学习一些事。我从小写字手就会抖,所以不能写正楷字,只能写简体字,但是她不要我这样写,一定要我照着九宫格的写法,这样才能成书。在上海我也用许多的稿纸来试写,然后交给她看。由于当时通货膨胀,有些倪弟兄的信息没法印出来,只将稿纸留了下来。这是想当遗憾的!

不久倪弟兄从英国回到了上海。后来就在法租界的友华村,租了几间房子,为着外地的同工们来用。比如李弟兄那时服事烟台召会,而烟台的几位同工,就要分别时间来上海,接受倪弟兄的训练。而我就住在上海,从头一天就住到友华村去,直到第四年训练结束为止,我都在里面,那时我二十四岁,是同工中最小的一位。

到了友华村的第二天,倪弟兄就与我们交通,从得救的真理开始。他对我们说,你们一定要有厉害的得救,否则我不知道将来你们有那位是我的同工。他要我们一个一个的在聚会中交通,当我说的时候,我实在见证我是一个厉害得救的人。

然后,他就对我们从如何祷告,如何读圣经说起。因为他自己是一个不住祷告,并且读圣经的人,而且是一目十行,一进到里面就不会忘记。他一个月就能读完一本新约圣经,而且记得很清楚,能说出新旧约的关系来。他在文德里的一间楼上,收藏了许多中文的,英文的属灵书籍,从地板一直堆到天花板,他完全读过了。李小姐就坐在他厨房上面的亭子间里,再上五六步,就是倪弟兄的书房。有一天我为一件事去找李小姐,倪弟兄正好不在,我就问李小姐能不能上去看一看,李小姐说可以,因此我得以看见他读书之多。不知不觉的,我也渐渐喜欢读圣经,和弟兄姊妹所写的属灵书籍。

在友华村,倪弟兄也与我们花了许多时间说到亚伯拉罕、以撒、和雅各的事。雅各有神,但还活在自己里面,经过许多年日,他那个抓夺的手,就成为祝福的手,为约瑟、以法莲和玛拿西一同祝福,说:‘愿我祖亚伯拉罕,和我父以撒所事奉的神,就是一生牧养我直到今日的神。’(创四八15。)我听了就觉得主也是要一生牧养我的神。

一直到第四年,这个训练结束为止,我都在这里面。以后我好像再也没有见到倪弟兄。但是另一面,直到今天,我作任何事的时候,都问自己,倪弟兄是怎么讲的。直到现在,我也不觉得他不在我面前向我说话,使我知道应如何往前。

婚姻的事,有的人需要早,高中还没有毕业,就要结婚;有的人需要晚,我在二十七岁时曾想过,我这样事奉主的人,可不可以结婚?主就让我想到百基拉和亚居拉夫妇,保罗曾和他们同住并且作工。亚波罗也被这两夫妇接待过,并将神的道给他讲解得更加详细。那时我还没想到自己要结婚。

有一位姊妹,在苏州教书,父母在澳门,她住的房子很大,所以分租给别人。这时李小姐也在苏州小住。当时这姊妹生了重病,因着我在上海也生过这样的病,懂一点怎么照顾她,找医生给她吃药,使她热度降低。病好了,我送她到她哥哥那里去,请她哥哥派人送她回澳门,但是中间要经过日本人的辖区,她哥哥也没办法。而她哥哥那里全是官和兵,没有女人,因此不能单独留他妹妹住在他那里,就盼望我能留下来陪他妹妹住,我的胆子很大,就和他妹妹同住下来了。因着我是送他妹妹到他那里去的,所以他怎样待他妹妹就怎样待我,我也跟着他妹妹称他阿哥,他妹妹也叫他用我的名字叫我Faith。我在苏州要出来时,曾对李小姐说过,若是我不能回上海,就请李小姐写封快信给我,因为我最小的妹妹在上海读书,我要回去照顾她。

这位姊妹的哥哥住在湖北的宣化店,而我们住在离他不太远的地方。在我们住的地方,有个年纪大约四、五十岁的女用人,替我们铺床、洗衣服,与我们住在一个屋子里;还有一个约四十岁左右的厨子为我们煮饭,他不爱说话,但是菜烧得很好。几个兵轮班在他的司令部和我们住的地方站岗。白天他在司令部里办公,吃午饭,晚上六点就到我们这里来一同吃饭,然后和他妹妹谈谈话,我也坐在旁边。最多九点钟他就回司令部去看书,两个专门照料他吃饭,换衣服睡觉的小兵,也坐在他卧房门口读书,直到他睡了,才回房休息。他喜欢骑马,我在那里也学了一点,他的马很高,全身是黑的,眼前有个小圆白的,好像是他的部下送的。我跟在他的后面骑了一匹小一点的马,他常回头看看我骑得怎样,大概是怕我摔下来。

他为人非常的好,对别人也很关心,是一个领头的人,懂的事很多。他本来是要去学医的,但那时候日本人入侵中国的东三省,许多中国的年轻人因爱国而学了军事,那时要从军的人很多,很快的就使一些素质好的人升官,他二十九岁就作了少将,他手下的官和兵很多,他天天要向他们训话,也分队去打日本人,直到日本人投降。

那时候他有一本圣经,他像看别的书一样的看看而已,因此并没有得救。我们在他到我们那里吃晚饭后,就和他读一点圣经,再谈点别的话,每天都是这样。有一天他在司令部里读到提摩太前书一章十三至十五节:‘我从前是亵渎神的、逼迫人的、悔慢人的;…在罪人中我是个罪魁。’他就大哭了起来,卫兵听他大哭,以为他跌倒了,但他们去看他时,却见他好端端的坐着。他继续又读到‘然而,我所以蒙了怜悯,是要叫耶稣基督在我这罪魁身上,显示祂一切的恒忍,给后来信靠祂得永远生命的人作榜样。’(16。)他眼泪还在他脸上,就笑出来了。

晚上他来和我们吃饭后,就和我们去小客厅里。他问我们如何能知道自己是否得救?我就问他,你怎么会问我们这个问题?他就很仔细的对我们说,说完之后,他妹妹就对他说:‘哥哥,你得救了。’从那天起,他天天祷告,读圣经,主与他同在,他读得很进入。

就在这个时候,李小姐写了一封快信给我,要我回上海,照顾我的小妹妹。我回到上海,仍与李小姐在一起,我就在那边的情形全说给李小姐听,我仍是以她为我的母亲。回到上海之后,我和他常常通信,不知不觉的他就不像待他妹妹那样待我了,我们之间有了强烈的感情。

我三十一岁时,我们在杭州结婚,有一些年长者也与我们同去杭州,为我们主婚与证婚。从结婚那天起,我们每晚上床时,都是一同祷告,一同认罪,因为圣经告诉我们不可含怒到日落。我们的生活,我们的相爱,四十年之久,直到最后,仍然保持从当初就有的强烈的感情。夫妇应是活在爱中的,因此两个人也从来没有吵过架。

婚后三天我们回到安徽,那时他是安徽省的保安副司令,(军人中在他上面的是省主席,)各县市他都要去察看,我就跟着他坐车到处去看,我也看得很有兴趣。我们在安徽住了好几年。

民国四十年我们来到台湾,住在北投。那时候李弟兄也在我们之前到了台北,每晚都有聚会,七点半开始,九点散会。会所到北投的小火车站每半小时开一班,最后一班在晚上九点之后的要到十点才有。张弟兄从来不在李弟兄还没散会就站起来离开,这是他的性格,因此他每天要十点后才能到家。另一面他因此更爱主,读圣经也就更加清楚,更加明亮了。

在我们家走上去一点,有一个伤兵修养医院,张弟兄常进去看望,其中有两个是弟兄,他就天天去和他们有祷告,也请他们带他向别的病人传福音。

那时洪勤诚弟兄家也在北投。每天早上他经过我们家,先在我们家中,我们三个人一同跪在主面前祷告,祷告完了,洪弟兄才去台北上班。

在我们家走下去一点有一个军的宿舍,只有一个家是信主的,我们就请这位弟兄邀请邻居到他们家去听福音,我们也去。实在是主作事,他们都很愿意,而且不久就一个一个的得救了。起先在那里租一个小楼,每周两次在那里聚会,张弟兄和洪弟兄就在那里学习讲道。不久就买了一个会所,人数也慢慢多了起来。

张弟兄很喜欢传福音,我们就从家里出去,比如,这些日子到高雄召会去传福音带人得救信主。回家后再住些日子,就到台南召会去传福音,带人得救信主。每次他传福音时,我就坐着为他祷告。他传完了,我们这些弟兄姊妹就与这些听福音的人谈话,告诉他们神爱世人,神差祂的儿子降世,乃是要叫世人因祂得救。

我五十岁时住在台中,见到姊妹们我都向她们说我五十岁哪!好高兴已经半百了。见着倪弟兄时我才二十四岁左右,现在五十岁了,主爱我,使我能跟从主直到那日。

在北投的时候,我天天读圣经,就看出圣经中的女人并不多,而且一个人是表现一个样。我就每天除了固定的读经之外,再深入看这些女人都是作什么的?我就找十几个姊妹,每个人每天自己读一章,每天这一章要读二十次,从早晨分开读到晚上,到晚上要背着读。周六下午我考她们,主日大家都参加聚会。整本新约读完大约要一年半的时间,而她们对于主的经历都是活的,聚会时也都有交通,不再只是听别人分享而已。

到台中时,我也曾这样带姊妹们,她们也很活的向前,例如我们读到米利暗,我写到圣经中米利暗的事,也写到她与神的关系;但是都很深奥,她们必须听了我的讲解,才能进入。(参‘圣经中的女人’-在圣经中许多关乎女人的记载,每一个女人都在积极方面,或消极方面表明某种意义,也具有某种代表性,可作为以后跟随主,走主道路之人的榜样或鉴戒。女人是蒙头的,所以在旧约以色列人中没有女王,在新约的召会中没有女长老。但愿主使用本书,使读者认识神命定的安排中女人该站的立场,该守的地位,而使各地爱主的姊妹们,得知如何在召会中合宜的尽功用,并在家中成为丈夫的帮助,指引儿女认识神,走神的道路。)

在台中因附近的召会多,我经常到临近的丰原召会、彰化召会、中兴新村召会、嘉义召会去看望、交通。晚上坐公车回来。在车上我很喜乐,轻轻的唱着诗歌。这几个地方的姊妹不少,爱主的也多。她们有什么问题就问,有什么感觉就讲,每个人回家去都是喜乐的。

在台中我们有六位同工,张弟兄和我是住在大会所里,主日讲道是在大会所,弟兄姊妹来聚会的多,奉献的也多。那四位同工就住在台中旁边小一点的地方,而他们最多的有六个儿女,最少的也有四个,但为他们奉献的少。我和张弟兄没有孩子,但得到的奉献却不少。我们两个人就感觉这些钱不是只为着我们的,乃是主交给我们的,为着同工们的儿女春季、秋季交学费用的。每年春、秋两季要交钱的前一个晚上,我们两个人就到他们家里去。只要我们肯,主都有预备;是主为着他们的孩子的,从不缺少。

那时香港召会有了问题,李弟兄要张弟兄去香港。那位有问题的弟兄仍然在第一个会所里聚会。六位长老就与张弟兄一同去租别的地方聚会。青年人也与他们一同行动,人数日渐加多。

当时有位弟兄是韩国人,在台湾住了很久,有心要回去带韩国人信主得救,张弟兄就从台中出来,跟了他去,我也跟着。张弟兄说中文,这位弟兄说韩文。张弟兄在那里先得着很多的学生信主,使之成为日后韩国许多召会中的长老与爱主的人。

日本东京住了很多中国人,因此也要张弟兄去与他们交通(说中国话)。张弟兄是在日本士官军校毕业的,会说一点日文,所以慢慢的也带了些日本人信主。

张弟兄爱读圣经,得以在光中见光,主是他的生命,召会就是他的生活。他带我一同去过南洋众召会,欧洲的西德、瑞士、英国、法国、丹麦,美洲的加拿大和美国众召会。有时候语言不通,他就照着英文圣经读出来,总有人会替他翻译。他喜乐,别人也一同喜乐,我实在从他得着了太多太多。

一九八○年代初期,为着华语聚会,他在安那翰住了一年多。有一位长老说:‘张弟兄不是为着任何一个地方召会,他乃是竭力的为着众召会。当他来到安那翰时,他参加我们的长老聚会,他一来,我们的聚会就变成享受。他进门时,已经在呼求主名。我们讨论难题时,他会说:我们来祷告吧!他知道我们何等需要享受基督。他不论到那里都一直在享受基督。’

一九八二年,主在南韩的众召会有了大的难处,李弟兄就差遣张弟兄去那里解决问题。那一年他两度去韩国,再去美国,然后又去韩国,再去美国,再回到台湾,他已精疲力竭了,需要好好休息。但是另一位弟兄邀请他到印尼,他就去了,当时正逢夏天最炎热的时候。在聚会中,他坐在电扇下面因着风吹而中风。从那时起,他病了。

他生病后,我就求主不要叫我在他以前死去,他已经不能独自生活,他需要我,而且没有任何人能代替我。他虽然在病痛中,仍然坚持每年要参加冬夏两季的训练,以进入李弟兄的职事。李弟兄讲道时很有灵,我们听时也很有灵。张弟兄常常对人说:喜乐的心是医治的良药。他实在是天天活在神的喜乐中。

不久他得了青光眼,这种病是一去不回头的,他失去了他的视力,日夜对他都是黑暗的。一九八六年五月,香港召会又有需要。在所有弟兄们中,不论年长或年轻的,没有一个能取代李弟兄去解决那边的情形。张弟兄自告奋勇的要去,李弟兄问他,你的身体健康如何?他说没有问题,就去了,我带着他去,也带着他回来。他在那里给召会很大的帮助。

到了六月多,我们又去美国参加训练。训练的地点因着气候的关系,每次都是冬天在德州欧文,夏天在安那翰。但是这一年,不知道为什么,都到德州去训练。他在这次训练还没有结束,只听说到召会中的得胜者就喜乐,不到九十分钟,就被主接去了。他实在就是一个得胜者。(一九八六年七月一日)

人生盖棺论定,今天我可以为他作见证:他真是一个主所爱的人。主不只将自己赐给他,在他生前诸多大大小小的事上,都是将上好的给了他。现在我看到主在这个时候,这个地方,这个情景中将他接去,我还有何求?只有低头敬拜,谢谢主的大爱,主已将最好的给了他,我安心了。我自己这几年,因着耶稣基督之灵全备的供应,使我从一生中最的痛苦深渊里得救恩。我从深处感谢主。

他是葬在德州欧文市橡树墓园里,园中有许多的橡树,每个墓前都有园丁种的花,不需要家人自己去整理。在他的安息聚会里,弟兄姊妹唱了一首他生前喜欢唱的诗歌,四百零五首:

一 恩主,我爱你,我深知你属我;
  一切罪中乐,我为你全摆脱。
  你是我救主,曾流血将我买;
  如果我爱你,主耶稣,是现在!

二 恩主,我爱你,因为你先爱我,
  为我在加略将赎价已付妥。
  爱你,是因为荆棘冕你肯载;
  如果我爱你,主耶稣,是现在!

三 活着我爱你,到死了也爱你;
  并要赞美你,只要你给气息。
  即是死临到,我仍然要表白:
  如果我爱你,主耶稣,是现在!

四 在那无止境喜乐的荣耀里,
  我要在光中到永远敬拜你;
  头戴荣耀冕,我还要唱出来;
  如果我爱你,主耶稣,是现在。

那一年夏季训练结束之后,我们原是两个人来两个人一道回,后来却是我一个人回去。但是我知道,我对主应有的服事还没有完,我还要尽力的服事主。

我第一次看见李弟兄是在上海的友华村,他接受倪弟兄的训练。在上海时,倪弟兄常和他单独的说话,好像倪弟兄要将他里面所有的丰富倾倒出来,而进到李弟兄里面去一样。

民国三十八年,倪弟兄因着大陆政局有变,要李弟兄带着几位同工-张郁岚、张晤晨、赵静怀、孙丰露、侯小姐到台湾去住在台北。

民国四十年,张弟兄和我从香港到了台湾,我们见了李弟兄,听了他的信息后,我心里就想,以前我是怎样的跟随倪弟兄,现在我就要照样的跟随这一个人。我是个姊妹,是个蒙了头的人,要从这个人里面得以见光。

到了台北,李弟兄就不住的聚会交通。他从台北一直到高雄,看到几个大的地方,回到台北就训练弟兄姊妹,到这几个地方去。先是在那里有了会所,慢慢的人就加多了。临近地方,不久人也兴起来了,也有了会所。

一九六○年李弟兄转往美国开工,一直到现在。每年夏季与冬季仍有训练。因着已过七十年中,所有圣经中紧要且重大的启示,都是借着倪弟兄和李弟兄的职事释放给我们,所以张弟兄和我每次都去参加训练,以得着主的启示,使我们更往前。

一九八八年的下半年,台湾福音工作的训练中心在台北三会所,而福音的开展队要去许多乡镇。一九八九年元月十日,第一批福音开展有五队每队二十人,共一百人,在各处:(一)北宜花东队,(二)桃竹苗队,(三)中彰投队,(四)云嘉南队,(五)高屏队。每个地方有六个人配搭,两位弟兄四位姊妹,作工四个月之后,留下两位,再加上另外的二位又是六个人。这些开展队的人,就被留在各地,以得着各地的人。于是我利用每周二的早晨,下乡看望新的开展队,留在那里与姊妹们有交通,直到主日中午会后,才回到自己的家去。

一九八九年我在台北有姊妹聚会,交通到家庭主妇的家庭生活。(参‘姊妹聚会信息记录’三八~五五面。)每周一上午九至十一时半,在三会所。凡愿意的,都可以来。但是来的人每周都要来,不可以这一周来,下一周不来,而第三周又来。

一九九○年我们有在职姊妹的训练,因为她们白天要上班,我们就用周六的晚上,在一会所聚会。(参‘姊妹聚会信息记录’六四~一○二面。)

一九九一年,我因病住进了台北市召会一会所,和福音书房毗邻而居,倒也觉得安息。回首已往,觉得主真是爱我。我一出生就是一个罪人,从十七岁那年寒假得救起直到今天,我八十一岁了。感谢主,在这六十四年中,一路都有主亲手的带领和预备。祂为我预备了倪弟兄、李弟兄、李小姐、和我的丈夫张湘泽,他们扶持我,帮助我,带我爱主,使我一生能以活在主里面,享受主大爱,这正如诗歌二百五十一首所说:

一 一切我所有,无非是接受;
  全是恩所赐,在我信之后;
  所以不自夸,也不自尊,
  我是一个罪人蒙主恩!

(副)我是个罪人蒙主恩!
  我是个罪人蒙主恩!
  这是我身分,荣耀归给神,
  我是个罪人蒙主恩!

二 从前我愚昧,罪恶辖我心,
  使我的脚步完全远离神;
  今被主寻回,能不欢欣?
  现今是个罪人蒙主恩!

三 流泪有何用,功行有何效?
  若非神怜悯,灭亡怎能逃?
  前我因有罪,不敢近神,
  现今是个罪人蒙主恩!

四 我爱我救主,心中乐欢腾,
  我这蒙恩人不能不说明;
  让我再说明-用尽声音-
  我是一个罪人蒙主恩!

展望未来,我对这位一生牧养我的主满了信心和把握,我虽然不知前途还有多远,但我深知一生属祂,和祂的身体-召会,愿意尽心、尽力、尽意奔跑我余剩的赛程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