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章 神稳固的根基
使徒保罗在哥林多后书的自传中，记述他作福音执事的经历，突显了基督徒个人与主同行的一面，这是我们已经看过的。现在我们要开始来看保罗职事里特殊、特有的元素，就要回到他所写的罗马书，尤其是末了的部分。在罗马十二章的开头，保罗恳求我们将自己献上，作合乎神旨意的仆人。这样的奉献，是他前面所说的一切（包括个人信仰和神圣拣选），所产生‘理所当然’的结果。紧接着我们看见他说到‘基督的身体，’这个辞正好包含了我们即将研读的主题。他说，‘我们…在基督里成为一身，互相联络作肢体，’（5，）他这样说是什么意思呢？
他解释说，从永世以来，神心里有一个愿望，神的儿子成为肉身，受神所膏，就是要实现这愿望。他说到这是一个‘奥秘，’就是历代以来所隐藏的神圣秘密，但如今神在那灵新的时代里，藉着‘所讲的耶稣基督’显明出来。（罗十六25～26。）这启示给我们看见，我们对救恩的想法和神的想法，就是我们对十字架救赎工作的观念和全然神圣的观念，二者有根本上的差别。
我们在前面讲到罗马一至八章时曾说过，我们都相信基督的十字架是神整个工作的中心；我们也赞美神，使我们清楚这事实。但我们必须记得，十字架乃是达到目标的凭藉而已，其本身绝不是目标，从前是如此，现今也是如此。十字架要领我们到达的神圣目标，就是保罗所说的‘基督的身体。’我们若按着神所要我们明白的来认识十字架，必然会发现自己就在这身体里面，绝不会有例外。我们若没有在灵里达到这样的地步，我们就要承认，十字架在我们里面，至今只是作了部分的变化工作而已。
救恩、赦罪、称义、释放、个人的圣别、得胜的生活、随从灵而行－这一切至宝贵的救赎的果子，都是给我们享受的；但这些应用在我们身上，并非仅仅叫我们或为无数分开的个人，为神散居在地上，它们的价值远超过这个。救恩是为着身体，释放是为着身体，个人的圣别也是为着身体。不错，亚伯拉罕的子孙乃是像海边的沙那样众多；但神要我们这些基督徒看自己不是许多的个人，乃是一个人。神圣的思想里所要的，实际上乃是一个属天的人，而不是一群小小的人。
有一次，我在中国一个村庄里传福音，我承认我是忍不住了，就以这点回答一个发问题的人。他是一位学者，很留心的听我讲道；过了一会儿他对我说，‘倪先生，你传讲的宗教，是要把我们这些可怜的罪人带到天上去；但我想我是进不去的，因为那里恐怕太挤了罢！’按当时的情形，我的回答可能不甚合宜，现在回想起来，若非有圣灵的帮助，不然他必定摸不着边际。我对他说，‘你错了，天上永远不会太挤的。整个天上只有一个人，不是两个人，更不是一群人！在天上只有一个人，就是神的一个新人－神的儿子自己和所有因信在祂里面的人。神乃是要你也在其中！’这是千真万确的。神看祂的子民不是毫不相干、单个的人，乃是一个属天的人：基督是头，我们是肢体。这是使徒保罗所发现的。
保罗没有告诉我们，关于基督这崭新的启示是如何临到他。他的确是一位经历很深，和神有许多秘密交契的人，但希奇的是，对于他所看见‘主的显现和启示’的性质，以及他是怎样看见的，他一直保持缄默。他说，他以这些经历自夸是无益的，他是在非常不得已的情况下，才不情愿的题到这个‘在基督里的人，…前十四年’的异象。（林后十二1，2。）唉，十四年！然而我们中间许多人，若从神得到了什么，全上海马上都知道了！要压住两年已经很了不起，但保罗即使过了十四年，也不告诉我们那个异象的内容，只说那是耶稣基督更进一步的启示而已。然而，很明显的，这异象给他很深刻的印象；毫无疑问，他所看见的已在他的职事里实行出来。
十字架和身体
‘但如今在基督耶稣里，靠着基督的血，已经得亲近了。因祂自己是我们的和平，将两下（犹太与外邦）作成一个，…好把两下在祂自己里面，创造成一个新人，…藉这十字架，使两下在一个身体里与神和好了。’（弗二13～16，另译。）我们必须问自己，这‘一个身体，’‘一个新人’是什么？保罗所看见这个基督的奥秘到底是什么？
在罗马六章六节，保罗说到‘我们的旧人，’他所指的就是我们从‘第一个人亚当’所承受的一切；他且看见这‘旧人’已经与基督同钉十字架了。在歌罗西三章十一、十二节，他说到‘新人’乃是指着一个范围，‘在此并没有希利尼人和犹太人，…惟有基督是一切，又在一切之内。’（另译。）对付我们的旧人，只有藉着与基督同钉十字架；而在新人里，我们已经与祂联合，与祂一同复活并升天。在旧人和新人中间竖立着的十字架，乃是使我们得进入这个在耶稣基督里彼此的交通惟一的通道。
也许你们要问，我这样使用‘十字架’一辞，是什么意思？我想最扼要的解释，就是群众对十字架上那位受害者所喊的那句话：‘除掉祂！’就人而言，十字架乃是了结。神要基督被钉十字架，首要的目的乃是要了结在人身上一切被神判决死刑的事物，因为祂就是在十字架上代替了我们，以致神的审判都执行在祂身上。
但十字架对我们还有更进一步的价值，因为基督信徒的自满自足和个人主义的天然生命，也在此被破碎了，就如雅各的天然力量和独立，在雅博渡口被打碎一样。总有一天，神要对付我们每一个人，我们的魂要受到使我们再无能力的伤，此后我们就永远的‘瘸了。’神绝不会让这事在我们身上仅仅是道理。唉，我必须承认，多年以来这对我只不过是道理，我自己一直这样‘传讲十字架，’但在个人的经历里却毫无体验－直到有一天我看见，我，倪柝声，已经与基督在十字架上同死了。‘除掉祂！’这个呼喊竟无意中回应了神对我旧人的判决，而我应受的判决却是执行在祂身上。这个重大的发现对我的影响，几乎和我初次发现救恩时同样的厉害。我告诉你们，足足有七个月之久，这发现使我谦卑俯伏，以致几乎无法讲道；在此之前，我必须承认，讲道一直是我所热爱的。
看见十字架消极的一面，就能有这样厉害的经历，难怪看见其积极的一面－基督属天的身体启示在我们心中－在许多人身上也显明同样巨大的影响。因为这就像突然发现自己来到一个已往仅是风闻的地方。实际所证实的与风闻的是何等不同！读一本伦敦的旅游指南，绝不能代替亲身的游历；一本食谱也无法取代亲身下厨的经历。我们若想对一件事有经历上的认识，迟早我们必须亲自置身于其中。
我们的确必须有一些基本的经历，这个对基督身体，属天之人的‘看见，’就是其中之一。这个看见到底是什么？我已经说过，这乃是发现在十字架复活一面的价值标准。在此，那曾释放我们脱离在亚当里那老旧、自私之‘天然生命’的途径，如今又成为我们进入在基督里崭新、共享之‘永远生命’的大门。因为基督的十字架不像其他罗马的十字架，它不仅是了结，也是开始。在祂的死与复活里，我们的不合就被祂里面生命的合一所代替了。
神不满足于单个、分开的基督徒。当我们信主而有分于祂的时候，我们就成了祂身体上的肢体。哦，愿神使我们厉害的看见这事实！我是为着自己寻求属灵的经历么？我是为着我所属的公会带人得救么？还是我抓住了这属天之人的异象，看见神是要把人带到这属天之人里面？我若真的有这样的看见，那么救恩、释放、得着那灵等等，基督徒经历里的一切都有了新的观点，一切在我看来都要改变了。
现在我们要试着进一步来阐述这题目的几个方面。新约圣经对教会有多方面的描述，说到教会乃是属灵的房屋或殿（神藉着圣灵居住的所在），一个身体或一个人（‘基督的身体，’‘新人’）以及妻子（‘为着丈夫妆饰整齐的新妇’）；我们在下面讲论时必须记住这几种说法。在本章余下的部分里，我们要讲到教会的根基，然后在接下去的四章，我们要依次来看教会永远的特性、教会的交通、教会的职事，和教会当前高超的呼召和任务。即使这四章，仍无法说尽关乎教会的事，因为对神来说，教会的意义实在太大；所以当我们来看使徒约翰的职事时，我们必然看见教会在末后时期所占的重大地位。
在这磐石上
保罗写信给哥林多人说，‘我照神所给我的恩，好像一个聪明的工头，立好了根基。’（林前三10。）他所说的这根基是什么？这根基必定不是保罗特有的，也不是起源于他的，乃是众使徒所共有的；关于这一点，我们必须回去略略看看福音书，看看主耶稣自己的话，找出其原初的定义。请听主在该撒利亚腓立比的境内，对西门彼得所说不平常的话：‘你是彼得，我要把我的教会建造在这磐石上。’（太十六18。）
我们要明白这段话，这是很重要的，因为我们以后将看见，后来保罗的职事，就是开始于这点。耶稣这话含示什么？你是彼得，一块石头－要与别人同被建造，成为我的教会的基本结构（弗二20，启二十19）－而在这磐石上，我要建造我的教会。那么教会是什么呢？教会乃是众活石建造在一块磐石上。磐石又是什么呢？在此我们必须非常清楚，磐石乃是基于对基督身位之启示而有的承认。
耶稣似乎从来不在意人对祂的看法和想法，但此刻却忽然向祂的门徒问起这个问题：‘人说我人子是谁？’然后，祂把话题转离别人的观点和推测，进一步问说，‘你们说我是谁？’祂的发问立刻引出了彼得那句历史性的承认：‘你是基督，是永生神的儿子。’（太十六13～16。）因此，说教会是建造在一个承认上是对的，因为‘说’就是承认，而不是仅仅胡乱发表意见，更不是像今天有些人根据研究推论或某种观点而产生的空洞的声明。正如耶稣清楚指出的，彼得的承认是从神所给的启示而来的。‘这不是属血肉的指示你的，乃是我在天上的父指示的。’（17。）并且这乃是关于耶稣真实特性和意义的启示，说到祂的所是和祂是谁，而不仅是关乎耶稣的一些事迹－像福音书告诉我们祂所作的。就着祂的身位说，祂是活神的儿子；就着祂的职任和职事说，祂是基督。这一切都包含在彼得的话里。
我们说过，这双重的发现后来成了保罗的起点。我们再来读罗马书开头的话作为例证。关于这位他曾逼迫的耶稣，他现在证实说，‘我主耶稣基督…按圣善的灵说，因从死里复活，以大能显明是神的儿子。’（罗一3～4。）保罗写给众教会的书信，都是建立在这关乎耶稣的启示上。从永远到永远，祂是神的儿子：这是首要的事。但有一天，祂取了仆人的形像，祂也成了基督，受膏者，就是神的执事。神一切的目的，神一切的盼望，都系在这位复活的基督身上。祂已经被分别出来，并且受膏作神稳固的根基。
然而，如果祂是根基，我们就是活石。承认基督，也就是承认基督徒，和神藉着他们为宇宙所定的计划。我们若只知道自己得救了，而完全没有看见神把我们联于祂儿子的目的，我们在神手中就没有多大用处。多少人宣称得到那灵的涂抹，却似乎不察觉那灵赐给基督和祂的肢体，只有同一个目的，都是指向同一个相同的神圣目标！当我们看见这点，我们就突然发现，我们已往所作一切与这目标不相干的工作，是何等的微不足道。
现在我们要清楚这个事实，教会不是仅仅一群罪得赦免，要往天上去的人，教会乃是一批眼睛被神开启，而认识神儿子身位与工作的人。这是远超过人所能看见、知道或摸着的，甚至也超过门徒外面对主的经历；他们三年之久常与主作伴，与祂同吃、同睡、同行动、同生活。不错，他们的经历是大有喜乐的，我们许多人何等乐意和彼得有几天时间交换一下地位。但是连他们的经历，也没有使他们与主联合，而成为教会的一部分。惟有从神来关乎基督是谁的启示，才能在你我身上成就这事。磐石乃是基督－但必须是启示的基督，而不是理论上或道理上的基督。在基督徒中间生活二十年，或花一生之久钻研神学，都不能把我们建造到祂的教会里；惟有里面的认识，而不是外面的知识，才能成就这事。‘认识你独一的真神，并且认识你所差来的耶稣基督，这就是永生。’（约十七3。）
‘除了父，没有人认识子是谁。’（路十22，另译。）血肉的人无法认识神所设立的人。但是祂必须被人认识，因为教会的根基不仅是基督，更是对基督的认识。今天可悲的是，在众教会中－在许多所谓的教会中－许多人都缺少了这样的根基。耶稣宣告说，祂的教会必须胜过阴间，但道理是不能胜过阴间。我们是否已经忘了我们是为着什么？当我访问西方人的家庭时，常看见美丽的磁盘，不是放在桌子上给人使用，而是挂在墙上当作装饰品。在我看来，许多人对教会的看法就像这样，不过是给人欣赏其外形和样式的完美。不，神的教会是有用处的，不是为着装饰的。头脑的知识、教条、章程，当环境安逸时，或者也会产生类似生命的表现，但当阴间的权势出来攻击我们时，我们真实的光景就很快的暴露出来。很多人看见、跟随、拥挤耶稣，得着耶稣的抚摸和医治，却仍不认识祂。但对一位跟从者，祂说，‘我要…建造在这磐石上。’我们可能自认和彼得一样好－或者比他好一点。他曾受试探而跌倒了。是的，他跌倒了，但他岂不比许多从未跌倒的人好么？他否认主，但他却能哭；因为他认识主。许多人没有跌倒，但也不认识主。
在受试炼的时候，直接主观的认识才算得数。我不是说教会的肢体不该彼此帮助，但仅是从人传来的知道，而没有从天上来的启示，那没有多大用处，是经不起火的。这就是为什么我觉得‘殉道者’一辞中的‘道’字是错误的，谁会为道理而死呢？有一段时期，我很怕摩登派的人会来向我证明圣经是不可靠的，这样，我信心所根据的那些历史事实也就靠不住了。若真有这事发生，我想一切就都完了；而我又确实要信。但现在一切都平安了。尽管人带来许多的争论，像欧洲军火库的弹药那么多，对我都毫无影响，因为我有主观的认识！我们从人所得的知识可能会欺骗我们，就是最好的也是不完全的，即使很好，我们也可能忘记。但父将祂所知道的子向彼得启示，这个启示就是基督徒的信仰。没有这启示，就没有教会。我从里面认识耶稣是神的儿子，是基督－这是一切的中心。耶稣给彼得的回答不是说‘你答对了，’乃是说，‘是神指示你的！’
这样，这磐石就划定了教会的界限。无论在什么地方，有人从心里向神发出这样的承认，教会的界限就伸展到那里－只到那里而不能超过。请记得，这不是一般的承认，乃是出于启示的；而且也不是出于一般的启示，乃是关于一个人，就是人子的启示。没有什么比对祂的承认，能给神更大的满足。耶稣常说，‘我是。’祂喜欢听我们说，‘你是。’可惜我们很少这样说。‘你是主！’当一切的事都不对，一切都是混乱时，我们不是要去祷告，乃是要承认耶稣是主。今天，这世界是一团糟，我们要站住并宣告：耶稣是万王之王，万主之主。祂喜欢听见我们说我们所认识的。教会不仅建立在启示上，更是建立在承认上－在我们宣告我们对神的认识上。教会今天乃是基督设立在地上的发言人。
如果神没有开启我们的眼睛，叫我们看见死亡乃是阴间之门的权势和武器，我们就很难领会宣告的价值。但是突然之间，在一些从未豫料到的环境中，我们赫然发现，信心好像不管用了，祷告也无力了，我们就学习到宣告基督的紧要；我们这样宣告时，就会发现神所期待的是什么。‘你是主，你是得胜者，你是王。’最好的祷告不是‘我要…，’乃是‘你是…。’让我们凭着所赐给我们的启示而说话。在祷告聚会中，在擘饼聚会中，在个人亲近主时，在拥挤的人群世界中，或在匮乏的黑暗时刻，我们要学习宣告‘你是。’这是教会的呼声，是神在地上的呼声，是在一切的呼声之上，乃是阴间所惧怕的。
属天的智慧
神历代以来乐意将祂的目的启示给许多人，使徒保罗乃是在这一条主流里。‘我所要作的事，岂可瞒着亚伯拉罕呢？’（创十八17。）‘约瑟作了一梦，告诉他哥哥们，他们就越发恨他。’（三七5。）‘你们都来聚集，我（雅各）好把你们日后必遇的事告诉你们。’（四九1。）‘制造帐幕和其中一切的器具，都要照我所指示你（摩西）的样式。’（出二五9。）‘大卫说，这一切工作的样式，都是耶和华用手画出来，使我明白的。’（代上二八19。）‘西门巴约拿，你是有福的，因为这不是属血肉的指示你的，乃是我在天上的父指示的。’（太十六17。）‘用启示使我（保罗）知道…基督的奥秘；这奥秘…如今在灵里启示祂的圣使徒和先知。’（弗三3～5，另译。）‘…神的旨意，我并没有一样避讳不传给你们的。’（徒二十27。）这些人没有一个是凭着他自己的机智得进入神工作的，因为神一切的工作，都与祂在基督里永远的旨意相联，这旨意惟有藉着神的揭示才能认识。这对聪明的人来说，是何等的困难！
在旧约许多典型的神仆中，约瑟可能是最完全的一位。圣经没有题起他性格上任何的缺点，然而我们都知道，他走的道路何等崎岖。他的祸患开始于何时呢？无疑是开始于他的梦。他在梦中看见神所要作的，也知道自己在神计划中的地位。乃是这些梦引发了一连串的事情。这些梦代表属灵的异象，藉此他看见了他的哥哥们所看不见的。他们说，‘那作梦的来了，’就嫉恨他。但约瑟因着所看见的，就能在一切可怕的经历中站立得稳，藉着他，神就得以为祂地上的子民，完成祂的计划。
当摩西被兴起的时候，以色列国可说已经形成，不过当时仍在埃及。神兴起摩西把他们带出来，也给他看见，神要如何使他们归祂作子民，并以祂自己作他们生活的中心。摩西看见了山上的样式；到了一个时候，以色列百姓整个的生活，都要围绕着会幕和那在他们中间的神圣人位。因此，摩西就奉献自己为着神的建造，不是按照自己的想法，（他不敢那样作，）他乃像约瑟那样，按着他所看见的来作。因为异象并非我们认为神该作什么，乃是看见神要作什么。
神的工作从那里开始呢？在神一面，是开始于已过的永远；在我们一面，是开始于我们领受基督之启示的那一刻。神在我们身上真正的工作，不是开始于我们将自己奉献给祂的时候，乃是开始于我们‘看见’的时候。奉献应该是属灵异象所产生的结果，前者绝不能取代后者。有了属灵的看见，神的工作才有开始。我们的工作随时都可以开始，但神藉着我们所作的工，只能起源自神所赐的异象。
我们必须看见神在基督里的目标。缺乏这异象，我们对神的事奉就会随着己意的冲动，而无法与神的计划一致。在保罗身上，我们看见他所得的启示是两面的。‘神既乐意将祂儿子启示在我里面，’这是里面的启示，或者可以说，是主观的。（加一15～16，另译。）‘我故此没有违背那从天上来的异象，’这是外面的异象，是客观、具体、实际的。（徒二六19。）里面和外面的加起来才是完全、完整的，缺了其中任何一面就不足。这正是教会─神的子民今天的需要。里面的启示必须随着外面的异象：不仅在里面认识主，更认识神永远的目的；不应停在根基上，更须明白如何在其上建造。神不满意于我们只作一些零碎的工作，那是仆人作的；我们是祂的朋友，应该知道祂的计划。
那呼召保罗将自己献上的，乃是从天上来的大光。顺从是从异象而来的。不错，所有对神的奉献，在神看都是宝贵的，但盲目的奉献对祂没有多大用处。我想，我们刚得救时，那种起初、单纯、非由人指引而作的奉献，与以后因看见神的计划，再进一步献上自己是有分别的。前者是根据所得的救恩，是个人的，对这个，神不会立刻就有厉害的要求。但当神启示了祂的需要，并指示我们祂所要成就的事，祂就要求我们甘心乐意，祂也接纳我们的回应；这时祂对那个奉献的要求就加深了。我们回应的话是基于一个新的领会，祂也照着我们的话更新的接纳我们。赞美神，保罗始终没有违背神那一直加增的异象，他所有的一切都摆在其中了。
今天关于神旨意的异象，包括了神所有的子民，并且这异象也是要给神所有子民的。然而在旧约时期并非如此，那时的圣徒，虽然也可以得着伟大的看见，但只是关乎一批属地的子民，尽管他们是属天教会的豫表；而且也只有蒙拣选的人，如约瑟和摩西，才能得着那异象的托付。异象不是一般人共有的，乃是赐给少数的人。但今天就不一样了，属天的异象是给全教会的。不错，在新约时期，保罗和众使徒都是神特别拣选的，但祂的目的却不是要祂的异象仅限于一、二个人看见，乃是要众人都明白。（弗一18。）这是这个时代的特征。
在以弗所三章重要的一段里，保罗写给‘你们外邦人，’论到‘那为着你们所赐给我，神恩典的经营。’（1～2，另译。）他告诉他们，那藉着启示，才使他和别人得以明白的‘基督的奥秘。’（3～5，另译。）他接着说明神这‘万般的智慧，’就是神已计划，如今要藉着祂的教会，让属灵界观看的天使知道的。（11～12，另译。）为着这个目的，这奥秘首先必须成为教会的产业；保罗说到他自己在其中的一分，乃是被一个独一的目标所控制，就是‘使众人都明白。’（9。）
简言之，神的恩典赐给了使徒，是要藉着他的劳苦，使教会能看见这异象。虽然保罗所说的‘众人，’包括了每一个肢体，但神完满的启示并不属于个人。一切要藉着教会显明的，惟有教会才能看见。我们乃是‘和众圣徒一同’来明白基督之爱的度量。惟有这样我们才能被充满，以至于神一切的丰满。（18～19，另译。）
光的宝贵
既然异象是无法取代的，所以问题仍是如何使人看见。这就是使徒恳切祷告的主题。（弗一15～18。）听见、记忆、或对人复述神的计划并不困难，困难往往在于看见；而一切属灵的工作都根据于看见。尽管神在祂的恩典里，也可能祝福一些不是从看见而产生的工作－神的确这样作了－但那些只是零碎的，也是经不起试炼的。这就是为何撒但不大在乎人听见神的旨意，用头脑来明白神的旨意。他最怕的是人从里面被光照，看见神的旨意。他知道人若看见了，就会重新得着力量和能力，他们从此就会在新鲜的亮光中来看教会、工作、争战和一切。
那么异象到底是什么？异象乃是神圣的光照射进来，这光若受了蒙蔽就带来灭亡。‘如果我们的福音蒙蔽，就是蒙蔽在灭亡的人身上。（林后四3。）然而‘神已经照在我们心里’－只要看见就是救恩。当我们一看见救主面上的荣光，那时刻我们就得救了。我们若仅仅明白道理并表赞同，不会发生什么事，因为我们还未看见真理。但我们一旦真实的看见祂，那时我们就得着经历了。
这一点无论在消极一面或积极一面，对于罪或救主，都是真实的。有人在得救以前谈论不可说谎的道理，他们在圣经中看见这事，也知道圣经说这样作是不对的，甚至还努力照着神的话去作，但他们仍然说谎，并且说得很有技巧！然后有一天，他们得救了。他们在不可说谎的道理上，没有什么立时的进步，但他们不需要人教导，立刻就看见说谎是不对的。他们有一个新的本能，使他们得以脱离那一向抓住他们的坏习惯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？乃是光显明了真相，而光所显明的也就被光杀死了。光显明了谎言真实的性质，那显明的光也就是杀死的光。已往仅仅是伦理道德的，已成了里面的经历。这经历就像得救一样，乃是紧随着光在里面的照亮，如同照相机的底片，一经感光，影像就立刻印在其上；当你打开快门的一刹那，你就得到影像了。看见神旨意的异象，就是祂在教会中所要作的，也就是这样的情形，并且在我们身上产生同样强烈的影响。因为这异象不仅是关乎个人的，乃是关乎神在基督里的整个计划，所以它所包涵的就更为深广；正如我们已经说过的，它能改变我们整个事奉神的观念。
我并不是建议大家，马上就把已往为祂所作的工都推翻，断乎不是！单单改变外面的情形是没有用的。我们无法对付并改善神所不称许的事，我们更不敢贸然推翻祂所作的。不，光乃是杀死我们里面一切不属神的东西，不需我们强力的去对付外在的事。这不是要我们用头脑去明白并抓住什么，因为有些东西是我们无法抓住的。这乃是看见或没有看见的问题，整个关键乃在于二者选其一：光明或黑暗，生命或死亡。如果仅仅是道理，就会从我们的头脑里消失，很快忘记。但是当客观、属天的异象也成了‘祂儿子启示在我里面，’二者成了一个的时候，就不需记忆，也不可能忘记，因为那是活的。我们不需要紧紧持守或抓住属灵的异象，因为是异象来抓住我们。从里面看见神的计划，就在工作或道路上没有选择的余地了；从此就是走在祂的道路上，不然就是死亡。
我们若想要有光，就可以得着光。我们若不要光，就必须把光挡在外面。当然这是可能的，有人的确这样说过：极小的叶子能遮蔽星光。我们可能被一点微小的阻隔蒙蔽，而看不见永远的荣耀。但是只要给光一线的机会，光就要穿过最小的孔照射进来。‘你的眼睛若了亮，全身就光明。’（太六22。）
得着属灵异象的秘诀，乃在乎随时豫备好付代价，就是以谦卑敞开的灵向着神那鉴察的光。‘祂必按公平引领谦卑人，将祂的道教训他们。…祂必将自己的约指示他们。’（诗二五9，14下。）‘主，我愿意出任何代价来得着光。我不害怕光照。我愿意让你鉴察我工作上每一个缝隙，并让你旨意的光，照亮其上。’
我们往前研读这些事时，我盼望神在教会中浩大的旨意会向我们显明。但不仅如此，我所祷告，所期盼的，乃是我们都丰满的看见基督。我们今后若追求按着圣经的道理，来建造人所认为美好热心的教会，那是不彀的。不，我们乃是呼求要得着光。我们敢面对光。‘主，使我像司提反一样，看见在天上的人子，并在祂的光中看见你的教会是什么，你的工作是什么。求你施恩，使我不仅在这光中生活行事，更在这光中事奉！’神工作最特出的点，不是道理，而是生命；这生命来自神光中的启示。在道理的背后可能一无所有，只有字句；但在启示背后，乃是神的自己。